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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鄉(xiāng)月圓中秋夜

2022-08-21 20:57:59來源:用戶投稿作者:王凌霄

中秋夜的月特別圓,她告訴天下人應該團員。

玉兔的光輝柔柔的溫暖著千家萬戶,笑咪咪地看著爺爺奶奶、爸爸媽媽、童男童女吃月餅、啃梨子。

老家公杵著拐杖,仰望著北方,久久不動。很多人都知道中秋節(jié)要來了,他在盼望他在臺灣的兒子,他兒子是在中秋節(jié)那天被蔣匪軍抓壯丁抓走的,他就只有一個兒子,還好的是他留下五個子女,所以在尹家灣也算人丁興旺。

在尹家灣外公我們叫家公,家公的父親我叫老家公。

老家公一年中最盼望的就是過中秋節(jié),他早在一個星期前就給他兒媳婦安排了做中秋月餅。他兒媳婦就是我外婆,一個善良能干的農(nóng)村婦女,她是大戶人家女兒,嫁來時她帶了很多嫁妝,有做月餅的模具,整個村就只有外婆能做出漂亮的月餅。

不知從何年何月開始,尹家灣的男人和小孩子都到我家過中秋節(jié),因為女人是尖尖腳行動不便。老外公91歲,是尹家灣的總老輩子,他的幾個兄弟、姊妹都已經(jīng)去世,和他同輩的只有他的親弟妹,和我們住一個院壩,生有三個兒子、六個女兒,三個男的我叫家公,女的嫁出去了,只有一個最小的我叫滿老姑,印象中很漂亮,皮膚白嫩。還有一個老家婆住在三灣大塘旁邊,一個慈祥善良的老太婆,記得他一個兒子叫尹和平,是勝利鄉(xiāng)黨委書記。

老家公的名字叫尹中秋,老一輩中只有他能識文斷字,青年時走南闖北,是見過大世的人,他年輕時干過什么事,做過什么工作沒有人知道,只知道他受過槍傷,他也從來不給村里人透露,他的身份在全村人西藏是一個謎。

他的兒子尹樹軒30多歲被抓壯丁,當時已經(jīng)有4個孩子,還有一個還在我外婆肚子里,就是我四舅。為此我老家公深深地內(nèi)疚,他一直怪自己的名字沒取對,是他害了孩子。為了沖淡他名字的危害性,他從那年開始,只要中秋節(jié),他在家里舉辦中秋團圓會。他本身是總老輩子,威信又高,在尹家灣他一言九鼎。

我們家院壩是整個村最大的,四合院也是最有氣派的,地壩用的是石灰打的三合土,四周砌的是青石條,每根石條長一丈,寬一尺六,在整個鄉(xiāng)都大名鼎鼎,所以無論是村委會活動還是中秋節(jié)活動都在院壩舉行,那是尹家灣最熱鬧的時光。

外婆做的紅糖月餅外表烤得紅黃紅黃的,印有圖案,很精致、漂亮。已經(jīng)摞了幾打簸箕,還有的月餅要當天做,就是酥餅和椒鹽餅,面事先發(fā)好,餡做好,一般餡都是用紅豆做的,這些食材都是鄉(xiāng)親們供應的,只要家里有適合做月餅的材料她們會悄悄地送來,比如這次我就看見大家婆送來一大包紅糖,因為我大家公在供銷社工作,他買紅糖方便,三家婆送來一大代面粉,對面住的四家公尹澤高家送來一升紅豆,那是做紅豆沙的食材。

院壩里擺滿方桌,也是幾家逗的,大小盤擺滿,一過中午,小孩子就集中來了,男娃娃玩藏貓、女孩子跳橡筋,整個院壩熱鬧非凡,大人們陸陸續(xù)續(xù)來了,他們想和知交人多交談一下。這時我二舅就給大家泡茶,這茶是尹和平送給老家公的三級茉莉花茶,一沖泡上滿院壩都飄香,提前來喝茶的一般都是老人。

到下午6點,老家公上桌了,他右手里拿著一摞紅紙,左手抱著一個黑匣子,場面瞬間嚴肅而熱鬧起來,幾個來幫忙的婦女把月餅、黃梨擺上桌,老家公坐上八位著,他身邊坐著幾個家公,有從勝利鄉(xiāng)政府趕回來的大家公尹和平。

我四家公尹澤高,他是支部書記,也是我老家公的侄兒,因為我老家公年齡大,所以主持儀式以及一切事物都由他代理,他開始說:今天中秋節(jié),也是我大伯的生日,我就利用今天這個最珍貴的日子代表尹家灣給他祝壽,請他給我們訓話。90多歲的他仍然聲音洪亮,他打開黑色的匣子盒,拿出一厚厚的本子,翻開第一頁:康寧,你家正溝田有4畝,旱田1畝2,往年產(chǎn)稻谷2800斤,今年產(chǎn)多少?尹康寧我叫家公,他朗聲答道:回大伯,今年共收3200斤。老家公記下了。他又問:澤高,你家和康寧家一樣的田畝,收成如何?大伯,也是3200斤。他問:紹州,你家3畝田,今年收成是多少?大伯,今年風調(diào)雨順,田里收了2300斤。他問冬哥,你家的三畝田呢?大爺爺,我今年運氣不好,稻谷灌漿時田被沙埋了,清理好后稻谷已經(jīng)不能灌漿了,三畝田收了不稻1000斤。老家公繼續(xù)登記,所有的人都全神貫注,因為這里每年都有春荒,就是青黃不接時期,封建社會餓死了很多人,到老家公當族長時,他想出了辦法,全村調(diào)整互濟,他威望素著,拿出糧食了救濟鄉(xiāng)親心甘情愿。到50年代,縣委書記來調(diào)研,表揚了尹家灣,支部決定仍然由大伯繼續(xù)執(zhí)行,最后他說:大家注意到了,我們村今年兩戶欠收,差二千六百斤,而增產(chǎn)是5000多斤,調(diào)濟就沒問題了。

尹澤高說:大伯幾十年都在為我們做善事,他今天還寫了十多幅字“和為貴”的字送給大家。鄉(xiāng)親們爭相要,因為他的字曾經(jīng)得到縣委書記的好評,現(xiàn)在博物館都還有這幅字。

今天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請和平兄弟告訴大家,和平30多歲,一個親和力很強的農(nóng)村干部,他說:這事情已經(jīng)幾天了,我給澤高大哥商量,他說要等到中秋節(jié)、生日那天給大伯一個驚喜。說著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紅色本子,他給大家宣讀:經(jīng)縣委統(tǒng)戰(zhàn)部批準,尹中秋為“辛亥革命老人”。大家驚訝,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。尹和平說: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,是統(tǒng)戰(zhàn)部的同志找到我,說統(tǒng)戰(zhàn)部經(jīng)過多方查實,我們縣當年參加辛亥革命的幾位同志,其中有尹中秋的名字,其他人都相繼去世,大家認為可能都已經(jīng)去世了,沒有再追查這件事情。我們有一個組織在寫縣志,因為覺得當年我們縣參加辛亥革命的犧牲得非常悲壯,有很多情節(jié)值得大書特書,當年他們一個連隊135人,準備出發(fā)和大部隊匯合,這天也是中秋節(jié),消息泄露,被清朝端方的鷹犬包圍,他們寡不敵眾,武器低劣,大部分人壯烈犧牲,他們十六個人逃散,老家公身受重傷,革命隊伍找到他,給了他部分錢,讓他養(yǎng)好傷,回家置幾畝田,蓋幾間房,娶妻生子。

幾年后,老家公去尋到一位戰(zhàn)友的家,戰(zhàn)友犧牲,丟下一孤兒,老家公帶回來,他因為受重傷后喪失生育能力,就給孤兒取名尹樹軒,比親生的更愛,因為戰(zhàn)友情、因為戰(zhàn)友犧牲在中秋節(jié),他認為是自己給戰(zhàn)友帶來的厄運,他一直帶著深深地內(nèi)疚。

他又帶著內(nèi)疚的是由于他的名字給尹樹軒帶來災害,中秋節(jié)那天被抓抓壯叮

他發(fā)誓,在他有生之年把畢生精力貢獻給尹家灣,貢獻給尹樹軒的兒女。

寫縣志的同志發(fā)覺尹家灣就在我們縣,而為辛亥革命而犧牲的同志有一位的材料里有一句,他說他記得我們的一位同志家住尹家灣,當年他身受重傷住醫(yī)院,估計就是尹中秋,這樣他們調(diào)查到我,就是我大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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