遲來的理解
爸爸媽媽:
你們好。
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,應該早已回到了老家。你們偷偷去火車站買了票,默默地離去了。當我進門后,看到你們把睡過的床鋪,還有地板,以及每個垃圾桶都清理得干干凈凈。灶上的一鍋燉菜,還是熱的。我先是沉默,后來開始大哭。對不起,請你們原諒我的冷言冷語,原諒我這么多年固執(zhí)的報復。
爸媽,你們知道嗎,小時候每當我看著你們用寵溺的目光望著你們的兒子時,我的內(nèi)心對你們充滿了鄙夷。上世紀80年代的農(nóng)村,貧窮而落后。你們沒日沒夜地勞作,不知疲倦,為著你們的兩個兒子做著各種打算,而我,你們的女兒,整個少年時期,都處在輟學的擔憂之中。
我考上了重點高中,你們卻不允許我再讀下去,因為你們的錢是留給兒子的。你們總是在我面前念叨隔壁誰誰去了電子廠打工,每個月都會往家里寄上幾千塊錢,仿佛我就是這個家貧窮的原因。后來,老師來到我們家,也許是因為我的倔強,也許你們心有不忍,竟然同意讓我繼續(xù)讀書。我努力學習,不為崇高的理想,只為能夠早日擺脫你們。
最近一段時間,你們來我家小住,處處小心謹慎,每當我下班進門,你們都會趕緊從沙發(fā)上站起來,局促地看著我。爸爸,那晚你和你女婿喝酒,幾杯過后,你告訴他,你的女兒吃了不少苦,都怪當父母的沒用,請他對我好點,你說你來一趟,知道女兒過得好,就放心了,以后就不會來打攪我們了。聽了這些話,我背過身去默默流淚。
你們走后,我常;貞涍^去。我想起那年我在醫(yī)院生產(chǎn),因為爸爸的工廠恰巧在附近,您一大早便拎著重重的東西來醫(yī)院看我們,因為沒到探病時間,您就在住院部的門口蹲了幾個小時,直到我老公下樓買飯看到您,問您為什么不打電話,您說太早了,怕影響我休息。讓您抱抱小寶,您連連擺手說道:“我身上有細菌,不干凈,不能抱,看看孩子我就高興了!蹦卺t(yī)院門口守了幾個小時,就為了看一眼閨女和外孫,之后還要趕回去工作。
爸媽,你們走后,我獨自躲在屋里沉默,卻沒有勇氣給你們打個電話,每每回家,我寧愿偷偷往抽屜里放錢,卻不愿開口說一句好聽的話。你們給了我一個健康的身體,養(yǎng)育我長大,你們的辛勞換來我和弟弟的安逸生活,我卻對你們的不完美耿耿于懷。都說讀書以明理為先,我卻如此的不成熟。我多想阻止時間的腳步,讓你們好好享受得來不易的天倫之樂。爸爸媽媽,我會按照你們需要的方式表達對你們的敬意和孝心。請你們一定好好保重身體。
女兒:張春俠
供職于中國鐵路上海局集團有限公司南京貨運中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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