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書房在五洲鐵路線上
情感在沉淀中厚重,人生在歷練中豐盈。豈甘意氣在庸常里消磨,且讓歲月在跋涉中崢嶸。鐵路線是無限延展、始終向前的,我將在這廣闊無垠的、流動的書房中,體味生命的意義。
有人問起我讀書時學的是什么專業(yè),我回答是“鐵道工程管理”。這時對方總詫異地問:“學這個專業(yè),怎么做起文字工作了?”別人可能不理解,但我喜歡和文字打交道,如果讓我重新選擇,回到1999年的渝北深山,我還會做出與當年相同的決定。
那時,我接到工作調(diào)動通知,到當時的河北高碑店鐵道部第十八工程局第四工程處參與編寫處史。自此,我離開了工地技術(shù)員的崗位,告別了水準儀、計算器、卷尺和工程圖紙,開始從事文字撰寫工作。
“夫趣得之自然者深,得之學問者淺!边@些年,除了裝滿6個書柜書籍的書房外,我也把鐵路線看作自己廣闊無垠的書房。我從書籍中汲取營養(yǎng)的同時,不斷拓展自己的視野,涉獵不同門類的藝術(shù)領域,擴大自己的朋友圈,在行路中豐富心靈,開闊眼界。
近20年來,我曾在我國的最東端看第一縷陽光照射到祖國的大地上。在那里,我的工友們修建了前進鎮(zhèn)到邊城撫遠的鐵路;我曾到海拔5000米以上的唐古拉山口,面朝皚皚雪峰,在呼嘯的風中等待,用相機記錄下火車通過世界鐵路最高點的場景;我曾到我國重要的鐵路樞紐廣州南站,在椰風蕉雨中見證工友們?yōu)檐囌韭涑筛冻鲂燎诤顾晃乙苍疆悋l(xiāng),看外國人乘坐著中國生產(chǎn)的火車,在中國人修建的鐵路上愉悅地旅行……
1996年,我還在衡陽鐵路工程學校讀書時,就曾作為學生代表參加了廣州鐵路(集團)公司第一次團代會,乘坐了廣州到深圳時速160公里的準高速列車,體驗了火車風馳電掣的速度。之后,我國第一條雙線電氣化鐵路客運專線——秦沈客專、我國第一條時速350公里高速鐵路——京津城際鐵路開通運營時,我都有幸作為一名記錄者,見證這些輝煌的鐵路發(fā)展史。
我慶幸自己是中國鐵路建設行業(yè)中的一員。2009年,我參與撰寫的報告文學《錦鯉躍龍門——中國鐵建股改上市紀實》,由華文出版社出版;今年,我參與編寫的《圖說鐵道兵》由解放軍出版社出版,這都讓我對鐵路工作充滿熱情,對文字撰寫滿懷信心。
我出生在河南省延津縣農(nóng)村,和作家劉震云是同鄉(xiāng)。在讀小學三年級的時候,我開始閱讀《封神演義》《說岳全傳》等小說,立刻被書中奇幻的故事情節(jié)、傳奇的英雄故事深深吸引了。有時到地里去摘棉花,我還會像說評書一樣,給哥哥講書中的故事:“岳霆使了個出馬一支槍,張國乾回了個金剛大踏步,岳霆就又使了個童子拜觀音。”
那時我和大伯睡在喂牲口的房子里,晚上他和幾個老伙計總是擺張桌子打骨牌,“錘”“幺二侗的叫喊聲把桌子砸得啪啪直響。我就著煤油燈,抱著殘破的舊書,獨自沉浸在“八大錘大鬧朱仙鎮(zhèn)”的精彩世界里。
家里蓋房子,一幫街坊都來幫忙,大伯跟大家夸贊我道:“書里的人和事,他都知道,不信你問他。”有人問:“何元慶的爹是誰呀?”“何玉峰!蔽伊⒖袒貞。于是大家禁不住贊嘆起我來。等到讀完小學時,我已經(jīng)把村里能找到的書都讀了一遍。
在考入衡陽鐵路工程學校后,熱愛閱讀的我仿佛從小河溝游進了浩瀚的海洋,學校圖書館幾十萬本藏書極大地拓寬了我的視野。從《老子》《莊子》到《中國神話史》《中國美術(shù)史》《江湖叢談》《點石齋畫報》;從梁啟超、秋瑾到周作人、張賢亮、余華……我憑著興趣,涉獵不同門類的知識,閱讀不同種類的書籍。后來,我成為了學校社團部門的負責人,帶著文學社、書畫社、攝影協(xié)會等學生社團組織各種文藝活動,在學習工程專業(yè)之外,積累著另一種知識素養(yǎng)。
參加工作后,我的日常支出也多用在購書方面,在閱讀中感悟生活,也記錄下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。我在報紙上發(fā)表了大量散文隨筆,出版了《心靈版圖》《煙云》等作品集。
近年來,我先后加入了河北省書法家協(xié)會、中國鐵路書法家協(xié)會和中央國家機關(guān)書法家協(xié)會,參與鐵路送文化下基層、春節(jié)送春聯(lián)等活動,結(jié)識了很多圈內(nèi)的好友,大家偶爾在一起小聚,談藝論道,互相品評,樂在其中。
閱讀改變了我的人生走向,書籍充盈了我的生活,也漸漸影響著我的精神氣質(zhì)。不久前和書友王玉剛、張建興在一起聊天,玉剛說:“七八年沒見秉良了,感覺還是那么年輕,看上去更有文化了,好像多了層‘包漿’一樣!苯ㄅd笑道:“這個比喻真是形象。”
雖然在書法寫作上我下的功夫不夠,但我的優(yōu)勢在于讀書涉獵面較廣,讀帖也比較多,從《中國歷代書法理論匯編》《石鼓文》《石門銘》到《十七帖》《書譜》《落花詩冊》,我閑來就翻閱瀏覽一下,也經(jīng)常到中國美術(shù)館、國家博物館等博物館看展,看得多了,眼力也有提高。凡有疑難字句,難以辨認的字跡,朋友們總會想到來問問我。
前些年,我的老師李芳慶先生每寫一幅作品,總要讓我看一看有沒有錯字、漏字,他和朋友笑稱:“秉良就是我的啄木鳥!庇幸淮,畫家駱振華大哥從畫冊上臨摹石濤的4幅《高士圖》,苦于草書寫的4首詩題跋極難辨認,便請幾位書法家來幫助辨別。幾個人研究了好久仍有20來個字無法確定,于是就把我喊去,我拿著放大鏡一個字一個字地推敲,最后4首詩都被我“破譯”出來了,想想這都與我日常的閱讀分不開埃
在我的閱讀品類中,美術(shù)鑒賞和美術(shù)理論占有相當大的部分。我也多次給一些畫家寫美術(shù)評論,和他們成了生活中的好友。因為常常要寫美術(shù)評論,我必須認真地研究美術(shù)史論,才能把評論寫得有深度。于是我特意購買了《世界藝術(shù)史》《黃賓虹山水畫論稿》等多本美術(shù)書籍、訂閱了《美術(shù)》《中國書畫》等專業(yè)雜志,在閱讀中增進自己的美學修養(yǎng)。我撰寫了美術(shù)評論《敲響明天的太陽》《藝術(shù)行正道,大路通五洲》《廖靜文與大路畫展》《跋涉于精神的高原》等篇目,為擴展大路畫展的影響力盡了自己的一份力。
我的閱讀門類比較龐雜,從諸子百家到史學、美學、文學、經(jīng)濟學都有所涉獵,下筆才能言之有物,才能綿密厚重。得益于讀書不輟,2016年我還入選了百名“首都市民學習之星”。
“胸中滔裕書多讀,筆下縱橫業(yè)要專!币磺械姆e累,好像都是為了記錄鐵路的發(fā)展。我要感謝鐵路這個行業(yè),感謝身處的偉大時代,讓我的腳步能踏遍九州,筆下的文字才能更有力量。如今,我正沿著“一帶一路”建設的軌跡,參與和記錄中國高鐵“走出去”的壯闊征程。
情感在沉淀中厚重,人生在歷練中豐盈。豈甘意氣在庸常里消磨,且讓歲月在跋涉中崢嶸。鐵路線是無限延展、始終向前的,我將在這廣闊無垠的、流動的書房中,體味生命的意義。
供職于中國鐵建國際集團有限公司黨委工作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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